【王劲松】错问今夕是何年 3

再让我们看彼此一眼



……

“改天我们去看看吧。”王劲松说得很笃定,十分郑重地等待她的答复。

袁岫的目光一触及到他的双眼就没法再思量其他的,看进去,莫名的亲近和信赖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啊?”

王劲松垂眼笑着看向一旁,轻声说没什么。

他低头喝汤,嘴角发涩。


梦依旧是之前的梦,然而袁岫这次却能看清梦中人的脸,甚至即便梦醒了,她还是能清晰记得那两张尘封久远的面容。

袁岫在床边呆坐着愣了半天,她一直梦见的两个人,原来正是那幅供养人画像上的节度使夫妇!

“你们昨晚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程灿把早餐端进来,“注意安全,还有啊温差大,晚上外面可冷。”

袁岫支支吾吾答应了,又想到昨晚王劲松背过她,她有些心虚,怕衣服沾染了王劲松身上那香味,她去闻昨天穿的外套,奇怪,并没有什么味道。程灿好奇她在干什么,也凑上来闻了一下,“怎么了?有啥味儿啊?我怎么没闻出来。”

“哦,我昨晚吃饭溅在衣服上了,打算洗。”

 

白天剧组要在数字展厅里拍最后一场室内戏,袁岫再看到王劲松就有一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待在旁边看他化妆。

王劲松一直从镜中望着她,和她的目光在镜中相遇,看她低下头,又去转着手上的镯子玩。

袁岫心下很焦躁,她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轻易被他人所左右,但现在她的心思明显常常被他牵着走,这让她很忐忑,心里发毛。

这是一种有些失控的感觉,并不舒服。

“袁岫。”

“啊?“她愣神被抓个现行,王劲松站在她面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袁岫注意到他手里拿的东西,这不是她头一次冒冒失失去提醒他要戴手套摸的那幅画轴吗,她用眼神询问王劲松,正巧道具老师送来了一副丝绵手套,王劲松接过戴在手上。

这是一双可以持枪剑握书笔、制茶饮烹佳肴无所不能的手。

王劲松歪头朝她笑了笑,“多亏你,最后这场室内也完美收官。”

原来那天他在隔壁一个人是在准备这场戏。

那边在喊演员就位,王劲松刚走两步又转回身来,取下脖子上的吊坠递到袁岫手中,“刚才忘了,你先帮我保管一下,多谢。”

手心躺着的小东西还带着体温,确实烫手,袁岫放起来也不是收着也不是,只好一直握在手里。绳子是深棕色的活扣,坠着的这个弧形的玩意……袁岫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眼熟,却又死想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檀木雕,这个大小,材质,纹样——

袁岫抬起左手,把镯子接口处的雕花和吊坠放在一起仔细比照。

她想到了古代的虎符。她把这个弧形的吊坠倒扣在手镯上,原本最窄的雕花处竟然能够完完全全与之相契合,檀木镯变得和普通规则的圆环形无异,没有缺口,没有雕镂,没有错位和出入,严丝合缝。

这、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她昨天看到这个吊坠隐约觉得像个什么又完全无法确定,吊坠内侧阴刻的宝相花纹路经过岁月的风化打磨已经不那么清晰可辨了,因此除非用这种类似虎符核验的方法,几乎也很难断定它究竟是什么样子。

袁岫想起昨晚问他吊坠时,他说她以后就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她几年前凭眼缘偶然买到的镯子,又为什么会和一个彼时毫不相干的人有所巧合呢。

 

纪录片拍到后一半,剧组转移到鸣沙山东麓断崖附近,紧邻莫高窟,离鸣沙山月牙泉景区也很近。剧组请来的几位资历较老的研究所工作人员在节目中做访谈,几乎都是袁岫曾经的领导、同事,导演跟他们都聊得来,晚上常在一处聚餐。

这天拍摄完成的很顺利,太阳还没有落下,正是夕阳降至、火烧云遍天的美景,何导让摄影带着程灿、袁岫和其他几个年轻姑娘去沙丘上拍写真,道具服装都用剧组的,也算是个福利了。袁岫先挑了套飞天舞服,臂钏铜铃高髻簪花,无一处不精致漂亮,她小时候有些舞蹈的功底,摆起造型倒像是那么回事。后来她又看中一套唐代命妇的礼服,双掌合十,面朝千佛洞的方向虔诚祈祷,发冠在金色的日照下熠熠生辉照若佛光。

衣襟微扬,她不知怎么就想起和导演一起留在剧组乘凉休憩聊天喝茶的那个人。

他会觉得这样拍好看吗?

袁岫甩了甩头,发饰丁叮咣铛作响,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然而等她们回到剧组,王劲松并没有悠闲地坐在那跟何导唠嗑,反而是不见其人,连传入耳中听到的声音都不敢确定是他的。

王劲松还会大声吵人?

袁岫心下嘀咕,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然房间里王劲松在对着一个人大发雷霆,她眯着眼从门缝里仔细看,站在那的是王劲松的助理小唐。王劲松一手指着外面气得发抖,素日平和温柔的脸上布满了怒气,严厉的声音里压着吼。

“你们这是有多粗心!啊?去找!务必立刻给我把东西找回来!快去!”

她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胸口上下起伏,一手叉腰站在那里,高大的身体像一匹狼,狠话撂完了眼还瞪着。

袁岫正想着别人的事她不清楚,不敢贸然去说。谁知她刚要溜走,就被王劲松眼一横从门缝里逮个正着。

“你的那个镯子呢?”他还是绷着个脸,话却软和下来。

袁岫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哦,我刚才临走时取下来,怕丢了就放在你妆台上。”说着就走过去要找。

“已经丢了。”王劲松的语气凉凉的。旁边小唐赶紧跟她说,刚才他和场务收拾东西,都没看仔细把那一片的东西都清理了。

袁岫没想到刚才王劲松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这个,觉得实在是没必要,“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名贵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就当破财消灾。你也不要气了。”

王劲松认命地闭上眼,朝小唐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袁岫感觉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累。

袁岫把桌上小风扇拿过来,想到他对她的东西那么紧张,其实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甚至,或者是心动?

她悄悄看向王劲松,正巧他睁开了眼直直迎上她的视线,看她手足无措地把风扇塞进他手里,低声说谢谢。

王劲松看袁岫这么紧张,方才的怒气也不自觉地消散了,有心想要逗逗她,“没事,等镯子找到了你请我吃个饭就行。”

袁岫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抬头却撞见他满目含情笑得坦然,“可以吗?”

他眼神太直白太坦荡,仿佛天地万物无存,问起诗三百皆答思无邪,无邪是他毫无避忌盛入眼中的都是你。

然而等袁岫一出去关上门,他的脸上顷刻换做浓浓的隐忍忧虑。那不是什么宝贵的金珍玉器,那是命啊。

那朵雕花接口那么细窄,脆弱易碎,她怎么能轻易摘下来——

王劲松暗自哂笑,垂下的眉梢透着无边的寂寥。

——可这些,她又怎么知道呢。

 

时间有它自己的节奏,到即将再一次月满的时候,袁岫程灿她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快,这是袁岫登时第一想法。待在剧组这段时间里充实忘我,几乎都快忘了她们是要走的。袁岫收拾行李的时候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小唐来找袁岫,说王劲松请她过去说话。

袁岫呆在原地半天没动,目光直挺挺落在手腕的镯子上。

那天最后是王劲松把镯子找到了亲自带来给她,她不太明白费这么大周章找一个镯子于他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伸手把她的左手托起在掌心,五指一张一推,把镯子给她戴了上去。

他不敢施力,像是怕把她握痛了,左手有些发抖。

“别再丢了。”好像一声很远的叹息,王劲松又凝神看了一会儿才把她手放下。

一个檀木镯子有什么好看,他的反常使袁岫一直以来有些疑问。

“王老师,这个镯子和您是有什么渊源吗?”

王劲松没回答,只是垂下眼掩住悲戚之色。

“王老师,我上次问您的吊坠,”她又试探地问道,“您说我以后就知道了,那是什么意思?”

王劲松慢慢转回头来,眉宇间是理不尽的愁绪,他浅浅地皱眉笑了一下,语气却故作散淡,“怎么了?你好奇这个?”

什么又叫她好奇这个!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话,现在又这么讳莫如深干什么!

袁岫有点生气了,日益熟悉亲近的相处让她也不再顾忌什么脾气,或许还有心里难明的愤愤不甘,说出的话倒有些凉凉自讽的味道,“反正我后天就走了,桥归桥路归路,也没什么日后再好奇您的宝贝。”

她当时扭头就走了,连谢谢他帮自己找到镯子都没有说。

究竟是在气什么呢,不单单是他不告诉她关于那个吊坠的事吧。她上次回去查过了,他未婚,可知道了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就要走了,回到西安,回到研究所里,从此跟他再没有任何交集,袁岫觉得有些好笑,刚来的时候她不是还自诩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吗。

没有什么能带走的,无论是关系,还是情谊。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情谊,不过是工作需要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说没有喜欢是假的,但是,就此打住才是理智的选择。

袁岫沉了口气,抬手敲王劲松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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